我又看到了他的脸，在缭绕的烟雾中时隐时现。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印记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浑浊，手背上若隐若现的几根白发显得格外醒目。

他依然紧握着那支烟，龟裂的大手上还残留着橘红色的光芒，缕缕乳白色烟雾袅袅升起。即使隔着朦胧的烟雾，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神情始终如一的冷淡。

我想得到他的笑容， 可成绩一次比一次刺眼。月考过后，试卷像纷飞的雪花般堆积起来，带着冰冷的温度和不忍直视的分数。

政史地生没有一科突破四十，语数外更是难有起色 … 看着试卷上大大的红色叉号，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张平静如水的脸。

那天，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。面对她的连番诘问，我始终沉默不语 --- 因为我知道，在沉默的当下，他又会露出那种表情。

在我低头的间隙，我看见她将试卷撕成碎片。那个红色的70分在空中纷飞，就像我对他的愧疚，纷扬着、飘荡着。

最后一节课，我很早就收拾好了书包。看着讲台上投来的目光 --- 我知道等待的人就在教室门口。 他依旧静静地等在那里，在来来往往的私家车中，默默守护。

回到家中，我把那份补好的试卷递给他。签字时，他的手在微微颤抖，可神情依然如故。我多想对他说一声"对不起"，却始终开不了口。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问 ... 那个简单的字里，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。

第二天清晨，试卷端正地躺在床头。那道被撕裂的边角用透明胶带得严丝合缝，每个折角都处理得恰到好处。

想到这里，我不禁回想起那个学步的午后。当我摔倒在地时，就是这双眼睛给了我力量。 原来，父爱就深藏在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