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在离世前两天饱受折磨,在病榻上发出痛苦的呻吟。每当他清醒时,只是默默地看着父亲,用微弱的声音请求父亲为他准备一副好棺材。父亲答应了他的请求,随即匆匆离开家门,外出筹借丧葬费用。
那是个闷热异常的日子,连稻田里的禾苗都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叶子耷拉着脑袋。妇女们收工后,三三两两地往回走。缕缕炊烟从宁静的小村升起,笼罩着一种诡异的安详氛围。父亲刚踏入家门,七叔如同灵巧的小猴一般,探手进入他的衣袋,聒噪地追问是否有食物分享。面对这一幕,父亲愤怒地将他赶走。
在一间昏暗的东边卧室里,土墙旁顽强生长着一棵小小的臭椿树,散发出霉味。奶奶和几位姑姑围坐在她的床边,众人默默垂泪。当爷爷最终安详地躺在门板上时,发丧的二叔满头大汗地跑来,气喘吁吁地宣告丧事队伍已组建完毕。
父亲为殓葬事宜四处奔波,在多方筹措下终于借得240元。他将其中的120元付给老董木匠,请其赶制棺材。余下的120元则交由吴跛子保管,作为后手之需。
腊月二十八日,吴跛子携同债据登门索讨。他的眼睛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父亲,激动地控诉道:"鳖怂,原来你暗中使诈!现在就偿还我的血汗钱,不然休想太平!"尽管语言粗鄙,但诉求却是明确无误的。
父亲强忍着屈辱,待他用罢仅有的一只过年鸭子款待后,吴跛子仍不解气,竟然将自家大门卸下蹋踏。这一举动堪称对人格与尊严的最大侮辱,却令父亲无言以对,默默承受这一切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