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突然从梦中惊醒，眼角还残留着泪水。梦境依稀，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身影。

房间里安静极了，父母均匀的呼吸声传来，让我稍稍安心。

我不记得具体梦见了什么，只是朦胧中看到母亲穿着那件几年前的衣裳，满头银发，面色暗黄。她向我走来，手中抱着一袋小西红柿，目光直直地看着我：“路上干，吃点水果。”话音未落，她便将浸着水珠的小西红柿塞进我的怀里。

内心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难受和心疼，随即涌上许多后悔之情。

我对母亲，确实有些厌烦。她的唠叨总是让我心烦意乱，甚至懒得理会她特意为我准备的水果。

或许，我厌烦的是她总爱重复一件事，厌烦她做事风风火火却记性差，厌烦她在我问“妈妈，这个字怎么读？”时，反而问我晚饭吃什么。

但我也害怕失去这些絮絮叨叨的日子。有了母亲的家仿佛是活的，一切都生机勃勃；只要喊一声“妈！”，我的所有需求都能得到满足。

母亲的记忆中只存留着我带给她的点滴幸福。在我腿部摔伤期间，是她不厌其烦地为我剪脚趾甲。记得当时上小学五年级的女儿细心体贴的模样，在煤油灯下弓着背，小心谨慎地为妈妈修剪趾甲的情景。

从母亲的文件夹里读到这些回忆时，我的眼眶湿润了。原来我童年的一个小小举动，竟被她珍藏至今，而我对她的付出却全然记不起来，只记得那些令人生厌的唠叨。

天色渐亮，父母房间的灯也亮了，母亲走进厨房。

我站在门外轻声说：“妈，对不起。”房间寂静无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