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传卞和进殿……"
在武士们此起彼伏的传唤声中,卞和挺直了脊背,怀抱着一只血红色天鹅绒锦盒,嘴角微微上扬。他知道,这次献上的若是一块真正的美玉,在令他欣喜的同时,也意味着往后余生,他将活在诸多嫉妒的目光之中。
他抬起一只脚,缓缓迈入金碧辉煌的大殿门槛。尽管已刻意放慢脚步,那高得不近人情的门槛还是让他一个踉跄。卞和跌倒了,双膝重重着地,疼痛几乎令他昏厥,但他紧紧攥住锦盒,一颗心却如擂鼓般剧烈跳动。缓缓揭开锦盒之中的红绸,一块通透的美玉映入眼帘,殿中骤然生出一片清凉。
"召阿四验玉……"
这句话让所有人惊愕。那被唤作阿四的验玉官,不过是楚王宫中养的一个傻子。但更令人震惊的是,当阿四查验完毕后宣布这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时,卞和左脚应声而断。
深夜,丞相府中,老丞相匆匆入宫求见:"大王,那玉明明是真……"
"不错。而且是一块绝世美玉。"楚厉王闭着眼睛,口气平静。
"可大王为何要……"
"若秦国魏国得知我楚国有此宝物,必将举兵来夺。"楚厉王长叹一声,目光深远。
"那卞和……"
"他已经是个废人了,留着又有何用?"老丞相默然离去,只留下大殿中回荡的这句话。
武王继位后,沿用了父亲的规矩。这一次,卞和失去了右脚。
待到文王即位时,那位知晓前因后果的老丞相已经不在人世。于是,当卞和在楚山脚下向文王献玉时,满朝公卿都只看见了一块普通的玉石,却没人明白为何前任君主会处以如此重刑。
老迈的卞和终于吐露衷曲:"先王两位,其实早就看出来了……"可即便此时说出真相,又有谁人知晓,这块名闻天下的和氏璧,究竟牵连了多少无辜者的性命?